第四十三章 夜黑

她们现在，正处於四姨娘与墨橙所在的莚院附近──站在地势偏高的风暖亭旁、点点光亮在她们的南面晃动着，迎面而来的，是岚庭湖的邻邻水光与凉风──菱花看着竹院的光亮，她突然想到：墨丹也许愿意、更也绝对有能力帮这个忙！

“陈嬷嬷、陈嬷嬷……”菱花用力地搀着陈嬷嬷，鼓励似地对着她说道，“咱们去找大姑娘吧！”

陈嬷嬷拉起疲惫的眼，用力地摇了摇头，

“菱花姑娘……你难道忘了，咱们最不应该求的人……就是她吗？”她用力地喘了口气，又咳了几声，费力地说道，“再说了吧！这夜黑风高地，大姑娘的院里虽没熄灯、也是差不多早已就寝了，咱们这麽冒冒失失地欺上前、不是存心闹人的吗？别傻了，还是让我坐会儿、就接着找下去吧！”

姨娘身边的人手严重不足，再加上找人的事也不好大声张扬。仅凭她们两个人就要找遍内院可不是易事！都这麽晚了，姨娘肯定是等得心焦难耐；而且，她的身体也不好，再这麽等下去、还要等到甚麽时候才能把人找着呢？

“快！去那边，看看三姑娘有没有往那儿去！”一阵压抑地怒喝在苍茫的月色中响起，几声细碎的步伐踩着乾枯的草叶来去、又随着几声夜鹰的哀鸣，又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。

月色轻泻着墨府，洒着满地的银花、呼应着渐暖的薰风，格外地让人舒心。但此刻的菱花与陈嬷嬷，却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份温暖。距离墨翠失踪已有三个时辰了──她们现在，对於自己这个平时骄傲无比、亦是美轮美奂的墨府感到痛恨无比。

陈嬷嬷此刻是焦心无比！做为第一个追出去找墨翠的人，墨翠失踪了多久、她也就完全没休息多久；三个时辰下来一滴水、一粒米也未进的她，比起才二八年华的菱花看看三姑娘再不在那里……在体力与耐力上，根本就无法放在同一个层次上。

“菱花姑娘，咱们这一通找，已经把泰半的墨府都刮遍了。除了桐清院和竹院、还有外院，咱们连镜水湖和陀香榭等别处都找过了，根本就没有半个影儿！”陈嬷嬷喘着气，很是疲惫虚软地说道。

菱花看着那类得面色苍白、双眼满是惊恐与焦心的陈嬷嬷，有些不忍地向前搀扶着她，低声说道，

“可、可是陈嬷嬷……再这麽下去，守夜的婆子们马上就要来了。咱们身上也没个银裸子，根本没办法堵住她们的口阿！只要咱们赶一赶，求得大姑娘出手相帮──这三姑娘也好找一些、更是能拖着大姑娘一同来帮忙找──总归，咱们是绝不会吃亏的！”

菱花倒是比耿直的陈嬷嬷多了几分心眼！在她看来，眼下把墨丹等人扯进来是再好不过的事──姨娘这麽多年来偏偏舍不得动手，正好乾脆一不做、二不休──直接泼地一把脏水倒墨丹身上，让姨娘舍得下那份柔软的心思，不就皆大欢喜了吗？

“您在说甚麽？咱们细细地一处处找起，这也才找过了陀香榭到镜水湖一带。中间连了几位姨娘的院子，就算咱们明敲暗问地、花了不少银两，根本连个影子都没问出来！这那儿有把内院找遍了呢？”

看着皓月当空，菱花稍为判断了一下时辰──方才刚敲过了一更二刻的铜锣，守夜的婆子们也快要开始巡了……她们要再是找不到三姑娘，再过没多久，不但找起人来还得躲躲藏藏、这随着时间的移转，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只要随便一躲，她们根本是连找都找不着！

“西北这角地势复杂，又是三姑娘当出跑离的方向，而这附近又山又水的、更是最适合躲人……咱们都找了好半天，这连水里的鱼儿都睡觉去了、就是咱们乖巧可人的三姑娘往哪儿躲去了？都这麽晚了，她有没有着凉？饭都没吃的……我可怜的姑娘阿……”陈嬷嬷难过地靠在菱花身上，一双疲惫地眼眸涣散地看着远处──她有多麽地希望，那一向都带着软糯的笑意的小女孩，能突然从附近的假山後头跳出来、朝着她唤上一声……

菱花看着眼前颇为复杂的地形、再想着她们直到现在还没能去桐清院向云彩卿求助……

突然，一抹远方微微晃动的光亮、让菱花顿时灵光一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