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惊变

信我，郡主，只需信我。

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，骑枣红马，持青龙剑，神色温柔，只一句话，便俘获了她的心。

而如今，两人之间隔着朝堂众臣，隔着幽幽深宫，隔着阴谋阳谋。那一个“信”字，早已成过往儿戏。

“时至今日，你让朕拿什么信你？”

珠玉碰撞发出碎冰般的声音，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莘月，目光犀利。

当年自己随阳帝四处征伐平定天下时，这些人曾鞍前马后侍奉；高阳缠绵病榻、她不得不垂帘听政时，他们无不唯唯诺诺、俯首称是；而如今杨家护国柱石之名一倒，他们便争先恐后地前来落井下石，以示忠心。

“逆贼当诛，请陛下三思！”

那句尖锐刺耳的“逆贼”，让莘月忍不住皱了皱眉。十七年来杨氏拥立之功，却抵不过一朝风云翻覆。兄长杨宇轩连年征战，战功赫赫，却受迫害惨死故乡；她封后多年，却因莫须有的巫蛊之祸，遭围剿之祸；就连调取御林军自保，也被别有用心者传为逼宫。

她冷眼看着高台上的君主，不发一言为自己辩驳。

“去杨氏皇后封号，软禁椒房殿，三日后问斩。”

“我杨莘月十五岁便领兵守边，十九岁下嫁于你，随你征战四方，匡扶汉室。杨家拥立高氏当属首功。”莘月毫无愧意地回望着，“这些年身居后位，我为你执政临朝，为你辅佐太子，尽心尽力，我自问并未有愧于你。”

他的声音冷淡，却像是一把直指心房的利刃，让莘月僵立在原地。长乐殿寒气森森袭人，她努力挺直腰板，不愿放下身段。

高阳从榻上起身，负手而立，“众卿若是无事，便都退下吧。”

众臣已得到结果，便后齐声称诺，手捧玉笏，鱼贯退出殿外。高阳慢慢跨下高阶，一步步走来。

“陛下，你可还记得，当年北州兵临衡阳城下，你率援兵涉水而来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？”

莘月强忍腿上剧痛，站起身来，她的眼中已隐隐有泪意。